王艾心中為難,但轉(zhuǎn)念一想,自己再為難,還能有人家難嗎?
“那行吧,你領(lǐng)我們?nèi)タ纯?,順道兒給我們說說情況?!蓖醢c頭答應(yīng)。
林嬌哎了一聲,高興的和爸媽打了聲招呼,然后瞪了一眼憨笑的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的林龍。
“這人是我小學(xué)、初中同學(xué),叫時文君,時間的時。她學(xué)習(xí)可好了,本來就是三高中的尖子生。頭半年她爺爺奶奶一起沒了,她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一下就不好了?!?br/> 王艾聽著不對勁就問:“一起沒了?”
林嬌“嗯”了一聲,聲音一下低沉下去:“她爺爺有老毛病,治不好,兒子媳婦沒正經(jīng)工作,眼瞅著她下半年就要上大學(xué),半夜就和她奶手拉著手在醫(yī)院跳樓了?!?br/> 王艾聽的就是心中一堵。
“后來,她家里辦完了喪事她就想退學(xué),好容易攔住了,估計高考也沒認(rèn)真考,這會兒分?jǐn)?shù)出來,她應(yīng)該能上遼陽師專,這就說什么也不上了。”
“他家里情況怎么樣?他爸媽都干什么工作的?”金主任問了一句。
“她家里原來都是遼紡的,下崗后她爸蹬三輪,每天十塊二十塊的,她媽……”林嬌猶豫了下:“在浴池上班兒。”
王艾和金主任都明白,這是當(dāng)小姐去了。
林嬌道:“我估計他家里還是能有幾個錢的,起碼供她讀一年應(yīng)該是沒問題的,她應(yīng)該就是心里頭過不去,你不知道她爺爺奶奶對人可好了,周圍就沒人說他們家壞話的,對她那沒說的,我小時候都羨慕,新衣服、新褲子、好吃的、好玩的,有都是。我覺得,她肯定是覺得這上學(xué)的錢是老人拿命換來的,要是她上學(xué)了,這錢就花掉了,連個念想都沒了……其實不用你花太多,只要你拿一點夠她交一個學(xué)期學(xué)費(fèi),哄著她上學(xué),時間長她自己就想開了,現(xiàn)在她是鉆牛角尖怎么也出不來了。”
到了時文君他們家,一家三口正準(zhǔn)備吃晚飯,一進(jìn)門就看見墻上掛著的兩個黑色相框,兩位老人確實慈眉善目的。
時文君的爸爸是黑臉膛的漢子,笑呵呵的站起來,聽林嬌給他們介紹。聽說是一高中的主任和今年的高考狀元,雖然不知道來意,還是熱情的邀請他們坐著,時文君的媽媽實際上應(yīng)該四十多了,但瞅著就是三十五六的樣子,笑呵呵的,是個秀氣的人,很和氣熱情。瞅著王艾年齡小,就拉著王艾跟他說話,絲毫感覺不到窘迫、不敢見人,反而大大方方的。
時文君的爸爸老時原地轉(zhuǎn)圈兒,想要找點什么東西招待招待客人,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么,掀起鍋蓋,只有幾個黃綠相間的團(tuán)子。王艾就指著問:“阿姨,你們晚上吃什么呀?我怎么沒見過?”
“苞米面菜團(tuán)子。又香又甜的。”時文君的媽媽笑呵呵的解釋。
“對呀!”時文君的爸爸插話:“吃雜糧對身體好,你看現(xiàn)在都吃細(xì)糧,什么病都出來了,野菜沒有農(nóng)藥化肥,都是吃著健康的。你看那大牲口,天天吃這個,一個比一個壯!”
王艾瞅著夫妻倆興致滿滿的樣子心中酸澀:這都建國五十年了!有人在香港和人斗富摔人頭馬,有人挖野菜,吃雜糧;有人大魚大肉豪車別墅還精神空虛,有人干著最低賤甚至讓人瞧不起的工作還樂觀向上。
王艾勉強(qiáng)笑了下,對著一家三口尤其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時文君道:“我和金主任來,一個是考察一下你們家,一個是通知你們一下,我們手里有一筆教育基金,可以幫你們提供一筆學(xué)費(fèi)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