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如鶴比書念高了一個腦袋，看她的時候得刻意低下頭。像是不懂她的話是什么意思，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，眼里卻打著幾分打量。
　　見他仍舊沒有要開口的傾向，書念很郁悶：“你怎么不說話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
　　書念從來沒遇見過這種狀況。對方也不算不理她，聽到她喊他會停下來。也不是把她當成空氣，會聽她說話，但就是不回話。
　　“你這樣不禮貌?！睍铋_始教訓他，“我跟你說那么多句話，你怎么都不理我。”
　　
　　謝如鶴別開了視線，依然沒說話。
　　說到這，書念突然想到了什么，變得有點不安：“你不會是不能說話吧……”
　　聞言，謝如鶴的眼皮動了動，細密的睫毛微顫。
　　
　　他這個反應更加堅定了書念的想法。
　　“你不能說話，你可以比手勢跟我說呀?！睍畈桓铱此?，覺得自己剛剛太過咄咄逼人，“……我不是故意的?！?br/>　　謝如鶴沒看她，神色漫不經(jīng)心的。像是不太在意她的話，但也沒有要走的趨勢。
　　
　　書念沉默下來，斟酌著語言。良久，她硬著頭皮說：“你昨天在李宏叔叔家外面做什么？我看你站了一會兒?！?br/>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
　　她的話就像是被空氣淹沒，一點波瀾都沒起。
　　書念皺起眉，重新抓住他的手腕，靠近他，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：“李宏叔叔不給你工錢確實是他做的不對，但你也不能做這種事情?！?br/>　　
　　聽到這話，謝如鶴終于有了動靜。他看向書念，眼神里劃過一絲茫然。
　　書念沒注意到，只是自顧自地說著：“到時候他去檢查單車的剎車，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，然后找上你了怎么辦?！?br/>　　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人一定不能做壞事。”書念認真道，“因為不管怎樣，就算現(xiàn)在僥幸逃過，到最后依然會……”
　　謝如鶴的表情漸漸變得清明。聯(lián)想起書念之前說的話，他明白了她話里的含義，眸色暗了下來。連她的話都沒沒聽完，直接甩開她的手腕。
　　
　　啪的一聲——
　　
　　那一刻，周圍像是頓時消了聲。
　　謝如鶴的目光像是結(jié)了冰，陰冷地，帶著重重的郁氣。他抿了抿唇，神色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自嘲。
　　而后，不顧書念愣住的表情，轉(zhuǎn)頭離開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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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為昨天打的那個電話，書念失了眠。
　　在床上翻來覆去，就算閉著眼，也毫無困意。直到天快亮了，她才勉強睡著。
　　
　　第二天，書念睡到下午一點才起床。
　　在廚房里隨便折騰了點吃的，書念到客廳吞了兩片感冒藥，感覺喉嚨沒前些天那么癢了。她清咳了兩聲，然后傻乎乎地“啊——”了幾聲，感覺嗓子的狀態(tài)不算差。
　　隨后塞了一顆枇杷糖進嘴里。
　　
　　書念沒再磨蹭，出了門。
　　外頭已經(jīng)停了雨，但地面仍舊濕答答的，天空暗沉，云朵厚重的像是要壓到地上來。空氣里帶了一層濕氣，似乎要隨著冷風鉆進骨子里。
　　
　　雖說還沒特別冷，但換季的時期，也是生病率最高的時候。書念的身子弱，不想讓感冒再加劇，在身上裹了兩件羊毛衫，再加一件過大腿根的駝色大衣。
　　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。
　　在這樣的天氣，確實穿得有些多。
　　
　　上了公交車，書念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。
　　此時她也覺得有些熱，額間滲了細汗，她下意識把領子往下拽了些。
　　
　　按照老師給的地址，書念在城區(qū)北站下車。她還是第一次來這個錄音棚，不怎么識路，順著手機導航，走到了北二環(huán)和金嶺路交叉口的一棟大樓里。
　　坐電梯上了五樓。
　　
　　確認了位置，書念站在外邊沒動，先給老師發(fā)了條短信。
　　沒過多久，一位四十出頭的女人打開了門。她似乎熱急了，只穿了一件薄線衫，還將頭發(fā)都盤了起來，看起來很干練。
　　女人走出來，跟書念打了個招呼。
　　書念恭敬地喊了聲：“黃老師。”
　　
　　眼前的女人是書念大學時期的臺詞老師黃麗芝。
　　黃麗芝朝她笑起來：“來。這里有個角色，你去試個音，看看合不合適?！?br/>　　書念應了聲好，連忙跟上了她的腳步。
　　
　　黃麗芝把她帶到控制室里見配音導演。
　　如今，書念已經(jīng)不能像從前那樣正常應對生人，有輕微的社交恐懼，跟生人交談就會緊張冒汗。她舔著唇，逼著自己抬頭，對上導演的雙眼，生澀地自我介紹了一番。
　　
　　“我叫李慶，你喊我李導演就行?！崩顟c笑笑，態(tài)度不算熱絡，遞了張a4紙給她，“行，先試個音吧?！?br/>　　書念連忙接過，垂眸看著a4紙上的內(nèi)容。
　　李慶說：“準備好了就進棚里吧。”
　　
　　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給她準備。
　　書念深知這個道理，閉著眼醞釀情緒，很快便進了錄音室里。